【俞亮时光】长夜
一发完 精神分裂症梗 刀子 4k+
有私设 时间线混乱 OOC预警
文笔烂 不喜勿喷
他像是拨开荒芜的一束阳光，于是为了挣脱黑暗，我告别了黄昏，向他奔去。
天色昏暗，外面下起瓢泼大雨。
俞亮收了伞，走进街边的便利店。他随手拿了一盒韩式泡菜烤肉饭去收银台结账，收银台旁边的关东煮正咕噜咕噜冒泡，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俞亮微微勾起了唇角。
时光很喜欢吃这些，每次都要各种丸子魔芋海带结得加上一大堆。他总说天寒地冻的时候，捧一碗热腾腾的关东煮，才算是对得起冬天。
“我称之为冬天幸福的味道。”
微波炉“叮”得一声完成加热，俞亮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接过店员递给他的便当，道了声谢谢便出了门。便利店里暖气开得很足，刚踏出自动门，迎面而来的冷风争先恐后地钻进他敞开的大衣，俞亮撑开他那把黑色的伞，融进了暮色降临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家里面空空荡荡。俞晓暘外出比赛，俞亮的母亲一直把重心放在照顾丈夫上，这次也同样随行。俞亮把便当放到桌子上，便利店离他家不远，只是路上风大，便当已经有些凉了。不过他倒是不在意，打开餐盒的盖子随便对付了几口，结束了晚餐。
手机上弹出一条方绪发来的短信，嘱咐他别忘了吃饭。方绪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这会儿不知道是在哪个合作商的饭局上，估计是忙里偷闲给他发的信息。他回复了一句，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最近状态不太好，父亲的责备让他更加感到疲惫，他少有地觉得迷茫，方绪为此开导了他好几回，但是收效甚微。方绪一向拿他没辙，最后也只好随他去了。
“小亮，有时间的话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多交交朋友。”
俞亮想起了时光，这个人就那样没头没脑地撞进了他贫瘠的生活，硬生生在他的心里劈开了一条透光的缝隙。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可他却爱极了时光那副天大地大开心最大的样子，不知不觉他们就这样认识了好多年。
他突然很想见他。
他拿起被丢在一边的手机，给时光发了条信息，等了好一会儿，时光都没有回复。他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琢磨着这个点时光大概正在打谱，没看见他的消息。他迟疑了一下，拨了个电话过去，这次那头倒是很快传出了声音。
“哈喽啊小俞老师，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小俞老师居然亲自给我打电话。”
“你少贫嘴了，明天有空吗？”
俞亮虽然嘴上数落着时光，嘴角却早已无法抑制地挂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明天？明天怕是不行，我爷爷前两天跳广场舞把腰给扭了，我明天得跟我妈去趟我爷爷那儿。怎么了？你找我有事儿？”
俞亮的笑意渐渐淡去，他垂下眼帘。
“没事，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请我吃饭？那得先欠着啊，你可别想赖账。”
第二天俞亮起了个大早。外面的天色还是阴沉沉的，冬日周末的清晨，四下安静，除了早起晨练的老头儿老太太，每个人都似乎陷入在安稳的酣睡之中。
俞亮独自开车去了邻市的海边。
他坐在海岸边的长椅上，一个人沉默地看海。冬天的海风萧瑟，海水也凉得刺骨，因此少有游客来访。空气里夹着扑面而来的雨后氤氲的湿气，远处的礁石上停着三三两两驻足的海鸥，耳边回响着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泡沫没入海潮深处，最后连同大海的呜咽一并吞噬。
俞亮从前听说，孤独的人都喜欢看海。他不这么认为，孤独的人哪里是喜欢看海，不过是因为海也孤独，人也孤独，两来相伴罢了。
“俞亮。”
他回过头，看见插着兜站在那里的时光。时光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坐到他身边。
“你不是去看你爷爷了吗？”
“我妈早上有急诊，被叫去值班了，所以只能改明天再一起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时光轻笑了一声，大剌剌地向后一靠。
“我多厉害啊，你什么事儿我不知道。”
俞亮没有深究，只是跟着提了提嘴角。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坐在那里，一起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俞亮，你好像总是不开心。”
时光率先打破了沉默，俞亮盯着自己冻得有些发红的指尖，极轻地摇了摇头。
“你看这片海多好看啊，你又何必要自寻烦恼呢？像个孩子一样随心所欲地活着，也挺好的。”
“其实没什么好不开心的，那些你认为过不去的坎儿，它们都是一时的，等到你七老八十的时候再回过头去想，会发现那些以前觉得天大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妈曾经跟我说过，人不会苦一辈子，不过偶尔会苦一阵子。你要学着去冲破阴暗，即便刚开始的你可能笨拙而无措，但是当你站在破晓的伊始，光线渐渐爬满你的每一寸身体，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长夜，还有黎明。”
俞亮偏过头看他。时光的刘海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望着泛着波澜的海面，没有把目光放在俞亮身上。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诉说日常的琐事。可俞亮知道，他是在试图将他拖出泥泞的沼泽。
“我知道你最近状态不好，但你只不过是一时绕不出这个死胡同。俞亮，没有人需要你做超人，不要把自己压得这么紧，偶尔也要给自己留一个喘气的机会。你的生活不是只有围棋，有时候累了也可以停下来做做别的事情，比如拼你那一千块的拼图，也比如，看看身后。”
“记住，你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俞亮跌进了时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盛着揉碎了的天光，明明白白地透出一种名为希望的炽热。
“你还有我。”
他搅乱了他心上的一池春水。
他们在清澈的蔚蓝色前交换了一个拥抱，少年人互相汲取温暖，将所有碎掉的灵魂，都重新粘合。
俞亮在那天的日记里写道：
“他像是拨开荒芜的一束阳光，于是为了挣脱黑暗，我告别了黄昏，向他奔去。”
俞亮最近势头很猛，连续在好几场比赛里表现出色，他的棋风经过沉淀，显得愈发沉稳，他步步为营，几乎不给对手留下任何破绽，大家都说他会超越方绪九段，成为最年轻的九段棋手。与此同时，他也变得越来越忙，常常辗转在各个城市当空中飞人，他结识了很多年轻一代的棋手，比赛之余也会同他们一起讨论讨论棋，连方绪都说他，这一年来看上去开朗了许多。
他跟时光的联系渐渐不再像以前一样频繁，时光不喜欢发短信，又怕影响他比赛，基本不会主动给俞亮打电话。但俞亮每次听见他的声音，都会感到安心，他们就那样举着手机聊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也会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反反复复地相互吵嘴抬扛。在时光的面前，他可以卸下所有的包袱和面具，专心地做俞亮最原本的样子。
秋天就在忙忙碌碌中一闪而过，又到了一年的冬天。俞亮刚下飞机，深吸了一口来自方圆市的冷气，内心还在盘算着过几天跟时光的见面。他们这一年鲜少能见上面，电话也是断断续续地打。他们最近的一次通话还是半个月之前，时光跟他提起看电视的时候眼馋人家的排骨盖饭。俞晓暘夫妇这些天去外地的温泉山庄度假了，他的母亲每次出门前都会在冰箱里给他备上煮好的南乳排骨，俞亮想着正好趁这次机会，可以给他露一手。
约定的那天，时光到得特别早。他站在公园里那棵巨大的榕树下面，朝他挥了挥手。俞亮扬起了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走过去拉过他的手腕。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俞亮。”
时光站在原地没有动，俞亮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他。
“我有话要跟你说。”
俞亮侧身，微微歪过头。
“你说。”
时光的眼底明暗交替，他低下头，把自己的手腕从俞亮的掌心抽回来。
“我该走了。”
俞亮地皱起眉，被他这句没首没尾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去哪儿？”
时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俞亮那双浓黑深邃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曾经布满了阴霾。他伸手抚平俞亮皱起的眉头，嘴角带着略显无奈的笑。
“你已经好很多了，结交了很多新的朋友，也从无尽的长夜里走了出来。”
“你找到黎明了。”
俞亮无端地生出了一种恐惧的情绪，他慌乱地想要拽住时光，却扑了空。
“俞亮，其实自始至终，想要治愈你的都是你自己。”
“我就是你。”
“你早就已经有所觉察，只是你选择性地逃避了。但是俞亮，你该醒一醒了。”
时光握住俞亮发颤的右手，俞亮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我一直是为你骄傲的，因为即使是在我们最艰难绝望的时候，你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
“所以，将来的日子，也请你一定要满怀希望地走下去。”
时光轻轻推他转身。
“向前走。”
明明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却还是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走远，他清楚地听到，他背后传来时光快要消散的声音。
“向前走。”
“俞亮，不要回头。”
俞亮低着头坐在方绪对面，方绪的办公室静悄悄的，安静到只听见方绪倒茶的声音。方绪握着茶杯沉默了很久，然后兀自叹了口气。
十分钟前，俞亮一头冲进他的办公室，抓着他的手臂问他认不认识时光。他的眼眶通红，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方绪清晰地感受到了俞亮手心传来的颤抖，他从没有见过俞亮这么失态的样子。
“小亮，你是病了。”
“你有的时候，会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我撞见过一次，我不敢告诉老师和师母，怕他们担心，然后我去咨询了好几个心理医生，他们都告诉我，你这是病了。”
俞亮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他无措地抬眼看着方绪。
“小亮，你从小就因为围棋天赋被别的孩子孤立，没什么朋友，老师和师母又常年在外，很多时候都忽略了你。于是你幻想出来了一个玩伴，他会在你所有孤独的时候陪伴你，在你所有绝望的时候拉你出来。”
“但是，他始终都只是你的一部分。”
“根本没有一个叫做时光的棋手。”
“小亮，时光这个人，从头到尾，都不存在。”
方绪抬起手像俞亮小的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头。
“是师兄不好，师兄应该更加关心你的。”
俞亮有些失神地靠在椅背上，他无力地垂着眼睑，方绪感到一阵心疼，俞亮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满是浓烈的的疲惫。
他脸色苍白，自嘲地仰头笑了。
对啊，他早就该想到的，那天他独自去看海，这个行程分明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时光却就那样刚好地出现在他面前，多么突兀的不合理。或许就像时光说的那样，他其实很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他不愿意去细究，而是选择了逃避。
俞亮走出围达的大门，他拒绝了方绪说要送他回去的提议，他着实是没有力气去回应来自师兄的关心。外面天色灰暗，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他没有打伞，缓慢地走在雨里。
他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没有一丝灯光，空气里都带着冷清的味道。俞亮径直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包得严严实实的排骨，开火给自己做了一份排骨盖饭，他坐在餐桌前，一勺一勺地往嘴巴里塞着排骨和米饭。
他想。
真难吃，以后再也不吃了。
可他以前一向最喜欢吃母亲做的南乳排骨。
有什么东西滴在了餐盘上，一滴一滴越来越多，俞亮抬起手摸了摸眼睛周围，触手是一片冰凉的水渍。
他把脸埋进自己的掌心，在夜幕降临的傍晚失声痛哭。
他们在这场生命里短暂地交错，然后潮落归于沉寂，只余下一个人致敬这场遇见。
他爱上了那个自己分裂出来的人。
也终是在这个冬夜，失掉了一颗心。
END
最近琐碎的事情比较多，拖了好久才终于写完。感谢微博我看见一盏灯太太的梗，之后应该还会有一个HE版本的番外，如果看的人多的话，会尽快写出来的。
祝各位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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