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Lux

世间悲喜,不过佛曰万象

【俞亮时光】黄粱

一发完 宝石失明症 酸甜饼 4k+

有私设 OOC预警

文笔烂 不喜勿喷

 

 

只当是我黄粱一梦,还妄图醉死梦中。

 

 

这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

 

窗外是明媚春光,人群熙熙攘攘。人们踏着午后渐暖的微风,同春天交换了一个急匆匆的拥抱。

 

俞亮坐在围达训练室的棋桌边打谱,他的视线突然再次陷入一片模糊,他皱着眉闭上眼睛,抬起手揉了揉发涩的眼角。

 

这是一个月内他第三次出现这种状况。

 

他撑着额角缓了一会儿,等待短暂的视线模糊过去。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两周前在家里给时光做排骨盖饭的时候,突如其来的视力下降让他失手打碎了一个瓷碗。第二次是在几天前的那场指导赛后,眼睛的不便让他瞬间失去了方向感,好在方绪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找了个借口带他离开现场。方绪让他去看医生,他只当是自己最近太累,搪塞了过去。

 

但是,病症出现的间隔越来越短,或许他确实该去看医生了。俞亮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给方绪发了条请假短信出了门。

 

医生告诉他,他患的是宝石失明症。这种病会蚕食他的视觉,双眼会逐渐硬化,直到最终化为两颗昂贵的宝石。病因是炽烈的爱,解救之法唯有所爱之人的一个吻。

 

“除此之外,药石无医。”

 

医生还说,这个吻并不需要两情相悦,因此不用太有心理负担。患病周期为三十天,他如今病程过半,之后病情只会发作的愈加频繁。

 

俞亮坐在医院门诊部边的长椅上,他微微仰着头,太阳的暖色洒在他的脸上。他在虚空里抓了一把阳光,光线从他的指缝间散下来。

 

这个世界多好啊。

 

当光明、前程与他,每一样都成了奢望,俞亮却瞬间平静地像个旁观者。他太过明白,他与时光的距离,好像总是不远也不近,他分明抬手就能触到,却未曾鼓起勇气打破那层朦胧。

 

长椅的另一头坐下了一个人,俞亮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微微偏过头,是洪河。

 

洪河刚照顾他爸吃完午饭歇下,下楼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俞亮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发呆,洪河跟俞亮算不上太熟,大多数时间见面都是因为时光或者集体聚会。

 

“一个人来看病?”

 

俞亮轻轻点了下头,洪河很快就发觉有些不对,他略微凑近去看俞亮的脸。

 

“你这眼睛?”

 

俞亮怔了一下,洪河这个人虽说平时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细如发。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出了点问题。”

 

“宝石……宝石失明症?”

 

俞亮不可置信地望着洪河,洪河看懂了他眼里的惊诧,摸了摸后脑勺,跟他解释道:“害,我以前有一哥们儿得过这毛病,不是常见病,我一时还没想起这病叫什么名字,看你眼睛颜色不对,也没开药,就那么随口一猜。”

 

“你猜得没错。”

 

洪河像是一盒突然卡住的磁带,他停顿了半晌,沉声问道:“是时光?”

 

俞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很明显?”

 

“你可就差写在脸上了,我只是想不通,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上时光。”

 

“你说,你喜欢他什么呢?”

 

俞亮加深了那个笑容,他低下头,脸上是洪河以前没有见过的温柔。

 

“不知道,或许,我注定就是要喜欢他的。”

 

洪河叹了口气,他拎起放在一边的饭盒,站起来拍了拍俞亮的肩膀。

 

“痴人呐,循规蹈矩爱上了肆意妄为。”

 

“俞亮,时光这个人迟钝,你该直接告诉他。”

 

那天晚上,俞亮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方绪的酒吧。他跟时光自从北斗杯之后就一起在外面租了套房子,他们默契的保持着这段同居的生活,有时候俞亮都会有一种错觉,好像只要他们都绝口不提,他们就能一直这样走一辈子。

 

俞亮坐在高脚凳上摇晃玻璃杯里的威士忌,他很少喝酒,即使成年之后跟方绪去参加饭局,大多数时候也是方绪在挡酒。他并不喜欢酒味,但他清醒了太久,今晚他想放纵自己沉溺一回。

 

方绪今天难得清闲,刚下班就赶过来找俞亮。他把手机扔在吧台上,松开领口的扣子,坐到俞亮身边。要了杯一样的威士忌,随意抬手举了举杯子,算是同俞亮敬过了酒。

 

“医生怎么说?”

 

周围的灯光有些暗,方绪看不太清俞亮的神色。

 

“宝石失明症。”

 

方绪愣了许久,这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他抿了口酒,食指在吧台上敲击了几下,半晌他开口问道:“有办法治吗?”

 

俞亮托着下巴,望向玻璃杯里的棕黄色液体。

 

“所爱之人的一个吻,否则三十天后双眼化作宝石,永久失明。”

 

方绪喝酒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盯着俞亮的侧脸。

 

“有什么条件?”

 

“没有,只要一个吻。”

 

方绪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烟,夹在指间点燃,他几乎不在俞亮面前抽烟,他捏了捏眉心。

 

“小亮,只是一个吻,这没什么。”

 

“可是师兄,我不能那样对他。”

 

方绪一向知道他这个师弟固执,也明白俞亮骨子里的传统,他将时光看得极重,又怎么可能舍得向他索要一个不清不楚的亲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缭绕,他神色晦暗,一张脸在烟雾里若隐若现,俞亮有些看不真切。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找机会跟他说清楚。”

 

“你还年轻,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如果他不能接受这段感情,你要怎么办,俞亮,永久失明,你赌不起。”

 

“他不接受的话,那便……”俞亮垂下眼睑,他吐出一口浊气,嘴角扬起没什么温度的笑容。

 

只当是我黄粱一梦,还妄图醉死梦中。

 

第二天,方绪强制性放了俞亮的假。俞亮回家的时候,时光正窝在沙发上拿着手柄打游戏,屏幕上是一些花花绿绿他看不明白的色块。听见他进门的声音,时光放下手柄,随手捞了包零食拆开。

 

“你昨晚去哪儿了?”

 

俞亮一边收拾茶几上摊得到处都是的零食袋和吃完的外卖盒一边回答道:“有事跟我师兄谈,在他那边住的。”

 

时光没怀疑,点了点头。

 

俞亮扔掉最后一个空掉的包装袋,靠在客厅的墙上看着时光。

 

“时光,我们下局棋吧。”

 

时光嘴里还在咔嚓咔嚓地嚼着膨化食品,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油渍。

 

房间里采光很好,春天的太阳都格外温柔,丝丝缕缕地照在棋盘上,也照在眼前人的眉目间。时光正抱着胳膊冥思苦想,俞亮坐在椅子上,在脑子里细细地描摹时光的轮廓,一分一寸都印入脑海。时光穿了一件明黄色的毛衣,即使褪去了婴儿肥,他看上去依然同年少时别无二样。俞亮从前就觉得,明艳的黄色最是衬他,好似春光乍泄后最明媚的那缕阳光,将他的一颗心全都照亮。

 

一切喧嚣都消失在空气里,俞亮的世界再次陷入扭曲,他茫然地望着时光的方向,却什么都看不清楚,直到几分钟后时光将棋子丢回棋篓,耍赖地往椅背上一靠,俞亮才慢慢恢复过来。

 

“不下了。”

 

时光歪头靠在椅背上,俞亮坐在他面前,眼神有些涣散,光照在俞亮的脸上,他的眼睛透出棕黄色的光泽,时光下意识地皱眉,这不是他记忆里俞亮的眼睛。

 

“俞亮,你戴隐形眼镜了?”

 

俞亮偏过头,回答道:“没有。”

 

时光撑着棋盘倾身探到俞亮面前,他凑得有些近,原本和煦的阳光都仿佛升了温。

 

“那你眼睛怎么……”

 

俞亮向后撤了撤椅子,站起身打断了时光没说完的话。

 

“太阳照的。”

 

时光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他坐回椅子侧身看俞亮出门的背影。俞亮的眼睛里分明有光,可时光却觉得那里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霭。

 

俞亮在撒谎。

 

之后的几天,时光时常能看见俞亮一个人双眼失焦地坐在棋桌前发呆或者画画,他不知道俞亮在画什么,也不知道俞亮为什么再没去过围达,他不愿意说,他也没有问,两个人就维持着这样微妙的平静。

 

俞亮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眼球还在持续硬化,他经常看不清楚东西,一个人在家里跌跌撞撞。他将棋子握在手里摩挲,离最后的期限越来越近,他却开始贪恋这种安全的关系。他想,也许他真的要将宝石当作送给时光的最后一份珍贵礼物了。

 

春天的夜晚不似夏天炎热,时光吃完晚饭之后破天荒的拉着俞亮下楼去散步。两个人肩并肩走在柳枝飘荡的湖边小道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草地上有附近住的孩子们在玩闹,时光在哪儿都是孩子王,几个孩子看见他都蹦蹦跳跳地来拉他一起,俞亮站在不远的地方笑着看他。小孩子们围成一个圈,吵着要时光讲故事,时光被闹得没办法,抬起手指向俞亮。

 

“叫那个哥哥讲。”

 

俞亮挑起眉,无奈地坐到时光旁边,他永远拿时光没办法。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闷声咳了一声。

 

“讲一个小狗和小猪的故事吧。”

 

“小狗和小猪小时候比赛游泳,小猪赢了小狗,小狗不服气,于是他离开森林,到更远的地方去苦练技术。好多年后,小狗学成归来,他去找小猪重新比试,可是小猪不想和他比赛,小狗很失落,于是它告诉小猪如果你改变主意就来找我。”

 

一个小女孩扯了扯俞亮的袖子,问:“原来小猪也会游泳吗?”

 

俞亮轻笑着回答道:“大概这只小猪它有神助。”

 

“小狗后来在一场游泳比赛里遇见了小猪,它很高兴,于是拼尽全力想要打败小猪。可是小猪确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小狗生气极了,它跟小猪说我以后不会再把你当成我的对手了。小狗信守诺言,并且慢慢成为了森林里的游泳高手。小猪好像也很难过,它开始认真练习,想要有朝一日重新与小狗比肩,它跟小狗说,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小猪很有天赋,它很快就追了上来,小狗惊讶它的进步,于是试探了很多次,发现小猪变得真的越来越强,小狗慢慢被它吸引。可是有一天,小猪突然放弃了游泳,小狗去找它,它却什么也不肯说。于是小狗赌上了自己,把小猪小时候送给它的礼物还给小猪,要跟它绝交。结果在第二天的比赛上,小狗等到了小猪。小猪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跟小狗一起站到了更高的领奖台。”

 

“小狗一直都为它高兴,小狗没有告诉过小猪,它其实并不只是将它当作对手和好朋友。小猪并不喜欢小狗,不过没关系,因为小猪什么都不知道。小狗只希望小猪每天快乐,做最无忧无虑的小猪。”

 

抱着皮球的小胖子歪着头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小狗病了。”

 

“小狗好可怜。”

 

俞亮笑了笑,站起身,拍干净身上沾到的草屑。

 

“好了,故事讲完了,去玩儿吧。”

 

孩子们心思单纯,很快就将故事抛之脑后,嘻嘻哈哈地散开了。只有时光一言不发,他跟在俞亮的身后,他们走得很慢,慢到好像就这样走完了一生。

 

“俞亮,你在讲我们的故事。”

 

时光攥住俞亮的手腕,俞亮比他高了一些,他微微仰头看他,俞亮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因为白天没有出门,头发没有精心梳起,刘海柔软地搭在他的额前,微风吹动了他的衣角,他嘴角挂着温柔的淡笑,时光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拨动他心弦的干净少年。

 

时光的眼底明暗交替。

 

“小狗又怎么知道小猪什么都不知道呢?”

 

时光凑近,在春天的夜晚跟俞亮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春日连风都柔和,柳枝悄悄抽芽,花和树叶在枝头完成了美好的相遇,远处传来汽车轻微的鸣笛,孩子们还在嬉笑打闹,湖畔有人咿咿呀呀地吊着嗓子。

 

所有的浪漫与琐碎都揉进了这烟火人间。

 

他睁眼看星河,星河还似旧时温柔灿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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